第209章_如果这是宋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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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09章

  翻阅史书,天圣四、五、六三年里发生的大事记载如下:

  后宫有位张氏进封为才人;前太宗朝太子楚王赵元佐死了;医官院铸出了俞穴铜人,并颁印《铜人针灸图经》;副宰相张知白死了,张士逊接替他;那位张才人进封为美人,但是马上就死了。还有就是在天圣四年的六月,开封城进了大水,平地水深数尺,数百人淹死。

  除此以外,就剩下了一系列的刘太后加官进爵图。注意,是加她自己的官,进她自己的爵。

  那么一个问题出现,刘娥到底做出了什么样的成绩,连带着给自己争到了怎样的待遇?好,再翻史书,一切都有明文记载。

  先看待遇。

  赵恒刚死的第一年,即宋乾兴元年,她没有任何举动,可以说是很尊重自己死去的丈夫,但也可以充分地理解到,那时丁谓正意气风发,宋朝没有她什么事;

  第二年,天圣元年,刚过完年,她就立即规定把自己的生日(一月八日)定为长宁节,其庆贺的仪制规格和皇帝的生日乾元节几乎相当。并且以此为例,每年举行;再过4个月,她命令礼仪院特制了太后的行辇,名为“大安辇”。大安辇出行的规格,显赫到了如下程度:

  龙直总54人,骨朵直84人,弓箭直、弩直各54人,殿前指挥使左右班200人,禁卫皇城司200人,仪卫供辇官62人,宽衣天武共300人。其他的侍卫诸司人等,完全向皇帝出行的护卫乘舆看齐;

  并且在这一年,刘娥把自己的父祖三代都追封为王。其中从未当过官的父亲刘通为彭城郡王,她妈庞氏为越国太夫人,连同她那位“哥哥”刘美,以及刘美的家人、门人、仆隶也都鸡犬升天,在宋朝的王庭之上,甚至后宫之间随意出入;

  截止到这里为止,虽然有点出格,但是也要注意到,这或许是刘娥不得己而为之。因为不管她之前在赵恒晚年神智失常时就怎样管理国家,但都隐藏在幕后,现在她是寡妇,儿子又太小,不给自己增加待遇,加码威严的话,能震慑朝廷,主宰天下吗?

  所以就算过了一点,也在情理之中。可是进入天圣二年之后,刘娥的行动就引起了宋朝宰执大臣们的不安。

  天圣二年的九月,真宗皇帝的谥号、皇太后刘娥、皇帝赵祯的尊号都要举行受尊号册的大礼了。几经反复,真宗、刘娥所用的是纯金,小皇帝因为是第一次受册命,才勉强用了纯金,明文规定,以后都用涂金。

  更严重的是,刘娥要求在例来举行顶级大典的天安殿进行她的受尊号册之礼。

  彻底逾规了,那是只有皇帝才能拥有的特权,她一个才当了两年的太后,有什么资格像明目张胆的篡位一样的嚣张?

  这时王曾站了出来,他像反抗丁谓那样来阻止刘娥。争执的结果是双方各让一步,刘娥的尊号在天安殿发册,在文德殿受册。没有真正的造反,但相信王曾等人一定是心有余悸。很明显,这只是第一次,以后会有无数次!

  果不其然,就在当年的五月份,刘娥就想出了新的花样。她要求太常礼院为她制定新的皇太后礼服。如愿以偿,请看宋朝她之前的皇太后穿戴和她这时的对比。

  延用赵匡胤开国时的开宝皇后制,皇太后穿祎衣,革带、青蟱舄(青黑色的鞋)、白玉双珮、黑组、双大绶、素纱中单、蔽膝、大带,首饰花十二株等。现在刘娥的是服朱衣,其余蔽膝、革带等都如衣之色,即都为朱红色。

  朱红色,在宋代是皇帝的衣色。朱红以下,如绯色,即粉红色,是高等朝臣的象征。想像一下刘娥乘坐大安辇,在近千人的护卫中出行时,一身朱红,远望的臣民们看到她时,和看到一位当朝皇帝有什么区别?

  但小不忍则乱大谋,考虑到刘娥的年岁(60多了),还有赵祯的年岁(15岁),王曾等人没再说多余的话。结果刘娥一步步地逼了上来,到了天圣四年的年底十二月时,她又有了新的招数。

  这一次是小皇帝出面,赵祯对宰执大臣们说:“朕打算在明年的元日朝会时先率领百官为皇太后上寿,然后再去天安殿受朝贺。”

  王曾等人立即急怒攻心,忍无可忍,刘娥这个老女人没完没了,一定要事事都抢在皇上的前头,无论如何都要取而代之!

  可事情被刘娥自己给搅黄了。没等王曾等人说话,她抢先回复了一下自己的乖儿子。“陛下,怎么可以因为我的缘故使大朝会拖后举行呢?”

  王曾喜从天降,立即跟上,“太后您说得太对了。陛下,您以孝奉母仪,提出了这个超级棒的建议,但是您的妈妈不忍心破坏国体,您还是听她的吧。”

  刘娥瞬间冻僵,该死的谦虚,别看60多岁了,政治上还是不成熟!都选择打劫儿子了,还装什么伟大母亲?但是话己出口,实在没法挽回。眼看着这一年的机会又要白白地溜走……但别忙,她的名字叫刘娥,她有各种各样的上不得台面,但绝对有效的办法。

  就像当年让宰执大臣们把亲人图谱都交上来一样,她私下里又耍了个小手腕。很简单,回宫之后对儿子一顿暴力(不是我乱想,宋史里说了,她从来没给过儿子好脸),随后仁宗陛下就颁出了圣旨,上面写的还是先为她上寿,然后再举行元日朝会大典。

  举朝无奈,这一次,她真的得逞了,比皇帝还皇帝了。

  那天的上寿仪式是宋朝所有忠于王室的臣子们的噩梦。赵祯身穿兖袍(未加冕),在文武百官还有契丹使者的面前,向刘娥行二拜之礼,向她跪献两杯酒,接着再由百官的代表(非宰相,是枢密使)向太后上寿,一切都结束之后,赵祯才能戴上兖冕,到天安殿去接受百官的朝拜。

  综上所述,刘娥据大宋皇位仅有一步之遥,即她是在会庆殿中行使的人君之礼,而不是天安殿这个最正规的场合。而在实际上,她更是早就行使了百分之百的皇帝职权,大婚之后的赵祯只是个摆设。

  下面再看她到底为宋朝做出了些什么贡献,值不值得她这样的牛气冲天。截止到天圣六年为止,把宋朝所有君臣的功劳都归于她一身,也不过以下几点:

  第一,澄清吏治。

  这件事名头超大,封建王朝甚至现代社会这都是首要问题。尤其是中国古代文明越昌盛的朝代里,这个问题就越急迫尖锐。因为以儒家为本位思想的国度里,法律永远存在,但永远都不是最重要的。它不像法家,会严格得近乎固执一样的执法。法之外,还有天、理、人、情。

  弹性太大了,于是法治就变成了人治。于是选什么人去执法,才是头等大事。

  在这里要注意宋史对事物程度的名词掌握,比如说,它称刘娥是“澄清吏治”,而不是“刷新吏治”。因为她根本就没有什么具体的改革措施。只留下了六条警告臣子不许贪污,否则严惩的诏书,以及一句训人的话。

  那是她刚上台时,京西路转运使刘绰为了讨好她,说要把多余的千余斛粮食运送京师。可没曾想刘娥发火了,对他一阵冷笑:“你认识王曾、张知白、吕夷简和鲁宗道吗?他们哪个是因为搜刮粮食多而升官的?”

  但这能说明什么呢?只能说明刘娥不是个深宫里享乐型的太后,她知道天地间多劳则多得,一切自有定数。平白无故多出来那么多的粮食,一定是有老百姓被剥削了。能体查下情而已,但对宋朝整个官吏制度,如何防贪,又怎样养廉,没有半点用处。至于下面所说的,在她的这种倡导之下,宋朝涌现出了范仲淹、王随、张伦、薛奎等一大批廉吏的说法,更是荒谬可笑。

  以范仲淹的身世、个性和修为,他在任何朝代里都是廉吏,与刘娥有什么关系?其他人如薛奎,早在真宗朝就有“薛出油”的外号,跟鲁鱼头一个德性,更是君子慎独,修身齐家的人物,与外界的所有潮流都保持距离,维持自己的人格的独立,这是他们最起码的本能。

  由此可见,刘娥的所谓“澄清吏治”,根本就没把脏东西洗干净;

  第二,重视水利。

  这是千真万确的功劳,不管刘娥有没有亲自下河堤挖过一锹泥,在她治理下的宋朝终于在天圣五年,把从宋真宗天禧三年,公元1019年起,在滑州(今河南滑县)西北天台山旁决口的黄河给堵住了。并且还有范仲淹在黄海一带所修的五百里捍海长堤,稍后还有灌田千顷的舒州吴塘堰等大型水利工程。

  但这时不再是史前时代了,这9年的洪水也没到淹没全国,民不聊生的地步。所以刘娥就算变成了大禹,也没有当国王的功劳;

  第三,完善科举。

  赵恒晚年停止的科举重新开始了,而且还增添了武举人这一项,算是对宋朝太祖陛下的老同行们网开了一面。很仁慈?的确相当好,并且还兴办了州学,赵祯的老师孙奭在兖州建立州学时,她下令赐给学田,从此成为学院的私有财产。

  但是这些顶多都只能算是“仁政”,给人民的一点甜头而已,当年王莽篡汉时把太学(国立大学)扩大了几十倍,也没见天下人服他。

  还有第四项,这一项才勉强算是有些创新,不过仍然太勉强。

  第四,发行交子。

  交子就是宋朝的钞票,是中国历史上出现最早的流通意义上的纸钞。它的前身有汉武帝时期的“白鹿皮币”和唐代中期的“飞钱”。

  白鹿皮币纯粹是个拍脑袋应急想出来的东西,当时汉武帝对匈奴连年开战,打得游牧民族不停地搬家,连带着自己的国库也都被洗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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